杜鹃声声杜鹃生

2024年04月29日 10:05:57 | 作者:叶静 来源:黄山在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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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爱黄山。我又一次不远千里从齐鲁大地回到黄山怀抱。

春暮的黄山满眼尽是绿。嫩绿,豆青,翡绿,铜绿,老绿,随着雨后的清新,一股脑涌来,浓到黏稠。

我们驱车在山腰的公路上疾驰。左手边的窗外不断飞过一帧帧重重叠叠的绿,右手边的窗外则潺潺流着蓝绿的溪水。我饱尝着徽州甘味,心中激荡着无可名状的潮湿。

我太爱这片土地了。这是无需言说的血脉根植。

“看那山顶的一簇簇红艳艳的花儿,是野生杜鹃花,也叫映山红……”同车的大哥指向了山林中的一团团红。

“啊?这就是映山红?这红,媚俗得很。单看一朵,花形那么一般,像乡野里的丫头,不谙世事,还土气未消。”我不屑地立下心意。

“你一树一树地看,一片一片地看,漫山遍野地看。”喜欢写诗的大哥情不自禁地又写了几句。

我的双眼再一次寻找那一片一片的杜鹃花,那火焰一样的艳烈。它开,开得这样艳;红,红得这样彻底。就这样不留后路地开着,像奔赴一种热爱。

看着看着,那红竟在绿海里燃烧了,一道火苗一下子就蹿进了我的心头。大美无言。燃烧到极致的东西,就带着一往无前的华丽和冒险。我承认我心悸了,为这尽情绽放的映山红。成片的东西都会让人害怕,她不顾一切了,她把所有都袒露得完完全全。这是一种宣言,是一种呐喊,更是一种决绝,为这四月春。

她们的绽放像极了疼痛。连命都不要了。一意孤行地开着,开到荼蘼花事了。

我知道我不是在写花,我写的是人,我写的是女人。我又是在写花,在写植物里的安静与妥帖,清幽与怒艳,微小与盛大。

第一次听到杜鹃的名字是一句诗:杜鹃啼血猿哀鸣。相传有一位蜀国的皇帝杜宇,怜爱百姓。死后灵魂变为一只杜鹃鸟,每年春季,飞来唤醒百姓“快快布谷!快快布谷!”嘴巴啼得流血,滴滴鲜血洒在大地,染红了漫山的杜鹃花。鸟的名字,花的名字,只需那么悲切地一叫,心就疼了,就别样了,就生出一番薄薄的馥郁之气了。

“杜鹃”两个字真好听啊。

一听就是女孩子的名字,听着就微微地惆怅了。“杜鹃声声杜鹃生”“春事已随蝴蝶梦,人情犹有杜鹃花”“杜鹃花上杜鹃啼”,念着念着就啼了。

杜鹃的性格中,有柔软的一面,也有决绝的一面。她有多柔情,她就有多决绝。她几乎不羞涩,几乎不等待。不像蔷薇,玩羞涩。不像梅花,整孤寂。亦不像樱花,一路讨好。

杜鹃,是那样肆无忌惮地开着,没有任何心计,连婉约都忘记了,连端着一点架子都忘记了。她是那样奔放——是个急性子的女子,恨不得一夜之间就开透了,恨不得一生就这样交给一瞬。

这一生的因缘,从浩荡的春天开始,从现在开始,从杜鹃的心红了开始。这红,红得鲜,红得透,红得野性。

徽州的着色向来是冷翡翠的凛冽,是黑白分明的端然,是山山水水的墨染,是玲珑剔透的沉默,而杜鹃花却在这样的水土里,大剌剌地生,大剌剌地落,自顾自地迎风招展着,用自己的痛快淋漓成一种风情万种的可能。

我更爱这片土地了。因了这杜鹃,因了漫山遍野的映山红。


值班编辑:程子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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